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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 TALK ONTIME / 江竹 Bachelor Manner / 我们寻求诚实的交流

17SS

2016-11-24

ByONTIMESHOW

  *词典中“zine”被解释为“由非专业人士编写的小型杂志,通常与流行文化有关”。Ontimezine很乐意从Ontimeshow的展会形式中抽身,成为这样一本记录年轻群体之间话题回合,苦思与豁然的“非专业杂志”。




intro


  “新”听起来并不是一个很新的话题。 


 试着想象我们在面对一个真正具有激烈个性的新生事物的时候,群起而至的激赏一定伴随着不适和反感,甚至完全成为反应的主流,就像被嵌入身体的人造器官,身体需要时间与外来者互相磨合培养默契。

  年轻人推出的新鲜思想(如果那称得上是思想)大部分就是如此境遇。这是一个热油试水的必然反应,在这个激荡的过程中有来有往,让新生事物自省和成长,也让原有群体反思和接纳,最终才能进入一个和平共进的阶段。

此刻我们更加急切的渴望交流,交流是最重要的事。


  

  

  


江竹 (1991- )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2009-2013)

RCA(2013-2015)

Bachelor Manner (2015- ) 


  上海的冬天来得很快,连续的阴雨裹带着蓬勃的水雾已经浸了陆家嘴的塔尖好几日。

  上一次见江竹也不过是两天前,那日还依然算是和风暖秋,我们约好一起去上海双年展。不同于往常她习惯独自前往的安静展览,双年展规模巨硕人流嘈杂,两三人同行好像更容易消化这庞大的展品容量。年轻人总会找到各种理由聚到一起,这让我们在日益更新的环境里也能镇定自如。

  采访的地点是 Bachelor Manner 隐匿于居住区的工作室,空间虽然不富裕却看得出当中隐藏的工作趣味。对谈的背景音乐是来自德国音乐团体2raumwohnung的Wir Erinnern Uns Nicht,歌名刚好是墙上艺术海报中的标语。


J=江竹 (founder & designer of Bachelor Manner)

Y=Yunyun(design director of Ontimeshow )


Y:Ontimezine以“new”作为整个故事的出发点,对你和品牌Bachelor Manner来说,“新”的定义体现在哪些方面?

 

J:一方面,从品牌的角度来说,“新”是Bachelor Manner在尝试寻找一个新的族群,一类以独立姿态生活的女生(或男生)。这一个族群的个体可能很少,也可能远比想像中更多,我不是很在意群体的规模,更想寻求一种交流的状态。想让bachelor以’对’的形式被’对’的人看到。服装成为一种对话形式大概可以是一种“new”的定义;另一方面运作 bachelor manner 这个品牌对我个人来说是一种新的生活状态,我希望可以将自己浸入其中。



 Y:运作Bachelor Manner这个品牌对你生活有什么样的改变?

 

J:我想让它成为一个长期的project,可能贯穿我二十岁到四十岁(笑),通过运转这个品牌来实现一些个人研究。我会继续做一些具有试验性的内容,类似服装的表达方式,或是一些裁剪方法,并尝试将它们与产品融合。我从MA论文的时候开始针对女装的中性化课题进行学习讨论,成立Bachelor过后它更是成为了品牌的发展根源,通过品牌与市场的交流来深入课题研究,对我而言也是很有趣的一个学习方式。

 

Y:听起来这样是一个很理想化的人生规划。

 

J:是有一点太理想化了(笑)。目前还在尝试跟市场平衡,也需要适当迎合市场去考虑产品的部分。开始做品牌后经常会有各种细节问题要考虑,经营工作室的方方面面也比预想麻烦,但我想尽量让自己投入到这些工作内容并且享受这个过程,所以我不会为了增加销量或者拓宽市场去给自己增加很多压力,还是想控制在一个我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Y:很多同期的设计师相比,你对自己品牌的发展规划节奏有明显的不一样,你觉得原因是什么?

 

J:时间吧。关于设计,我觉得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把问题想明白,或者说准备充分。我不太愿意一开始就全身心投入到一个非常蓬勃和热烈的成长环境中,自己在那样的环境中可能会迷失。我不愿意因为节奏让Bachelor manner变得混乱,它的主心一定要在初衷的那条路上,并且需要长期保持一个相对独立的姿态。在必要的时候,会制作活动并邀请大家参与,但作为品牌工作室它是一个独立的状态。品牌本身Bachelor Manner 这个名字,也是“单身人士”的意思。对我来说独立是更重要的。



Y:大部分新创立的设计师品牌都会以设计师本人的名字作为品牌名,所以 Bachelor Manner 这个品牌名字的来源是怎么样的呢?

 

J:最早的来源是写论文时接触了一本小说叫《The Bachelor》,觉得很受感触。其实设计师以自己的名字作为品牌名可能是一个更加直接的办法,这样品牌就可以与设计师本人为一。但我有一个天生劣势(或者说是优势),就是我的名字太难记,很多人发不准读音。于是就干脆通过另一种方式去创造一个个体,去营造一个 bachelor girl 的形象。对我来说这样更有趣,就像一个电影导演在创作一个角色一样,慢慢去丰满这个形象

 



 Y:这些年有很多人在做的一件事,就是为年轻人争取发言的机会。这个趋势发展到今天,特别是在上海现今的环境中,大家已经有了很多平台来展示自己,你觉得年轻人在争取到发声这一步之后还需要思考什么样问题?

 

J:青年文化在这两年被炒得很火。我觉得设计本身并没有必行的义务去为某一个群体发声或者制造一个社会潮流。我们作为个体,本来就应有发声的权力,但至于要不要发声是个人的选择。我想以真诚的态度对待自己,说想说的事情。

  媒体中的青年文化很大程度上是具有一些炒作性质的,不一定是彻底真诚的表现。有时候可能听着别人说某些事物很酷,也就跟着人云亦云,从而丢失了自主独立的态度。我想尊重独立的状态,宁愿听众很少,但大家都是心与心在交流

 

Y:可不可以理解为一但成为潮流的一份子其实就失去了独立性?

 

J:但是潮流之中也不乏智者,他可能原本就属于那样一个世界,那就是他的生活。

 

Y:那最重要的就是要诚实。

 

J:是的,找到适合自己的定位。如果适合在风口浪尖上那就去闯,但我可能更适合活在一个角落创造我自己的故事,慢慢去结识、与人交往,这样的状态我比较喜欢。

 


Y:那你现在生活周遭的朋友都是什么样的族群,或者他们具有一些什么样共通的地方?

 

J:现在生活中有一批学生时期认识的老朋友,庆幸彼此还聚在一起;另外在各式各样的经历中也结识了一批新朋友,大家的关系不能说那种传统意义上的亲密,但是都很交心,能够去谈事情谈理想,这是一种很妙的状态

在上海生活很可爱的一点就是通过很多小巧合认识了一队朋友。大家基本都是20+的年纪,以艺术和设计行业为主,有正在上学的大学生(包括我自己的学生),也有已经在工作多年的社会人,大家有各自的纯粹,也有对周遭生活独到的见解。


Y:你也是一个很爱看展览的人,看展这个行为在你的生活中是什么样的一个部分?

 

J:看展已经是一个习惯了。虽然以前更多是为了学习课题去寻找灵感,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种生活状态。我大部分时间喜欢一个人看展,独处的时候可以安静地思考,一方面是尝试阅读作者传达的想法,分析自己作为一个观者以何种形式在接收他所传达的信息;另一方面能在展览的环境中沉浸自己,它不像街道或者工作室那么嘈杂,而且没有时间的约束。



Y:个人以前会有一个比较极端的想法,就是设计这个行业一定是年轻的人比较厉害,后来慢慢会发现去评判的标准不止是新不新这一个点。对于年轻人在这个行业的自我定位你有什么样的看法?

 

J:我觉得看每个设计师的定位。我在学生时代也曾经很排斥传统,但现在回来重新面对市场,反而觉得一些传统的事物更具有吸引力。特别是偏工艺和版型的服装,当中手工艺所包含的美,有时候不是随便一个“创新”可以代替的。最近感觉材料过于创新或者styling上过于夸张反而会让人有一种厌恶感,感觉作品会缺失了沉淀的过程。

 

Y:在设计上styling的思维方式是一个很容易出效果的办法,现在也有越来越多的设计师很善于去使用这个手法来塑造很强烈的形象。但是作品本身,衣服这个载体就会被一定程度的削弱,作为服装呈现出一种不够讲究的状态,这似乎也是一个需要去思考和平衡的问题。

 

J:在学校的时候会大家都比较容易一味地追求创新。但是当创新成为习惯再被带回到市场中就会出现问题,很多工艺细节没有办法掌控,新的材料也带来了生产无法解决的问题,而给作品产出制造麻烦。而这对于消费者来说也是很大的问题,大家希望衣服本身可以给使用者以安全感。创新可能更多是关于怎么平衡。


Y:每个设计师都会用不同的叙事手法来讲述自己的故事,但你的作品一贯看起来都非常冷静,关于设计的故事性你有怎么样不同的表现方法?

 

J:我也一直在做故事性的设计,但可能跟大家有稍许不同。多数故事都是以人物为主体,具有一个切实的性格。我的故事基本却是把人物挖掉之后着重表现周围的环境,让服装成为故事的主角,不带人物性格。可能自己的思维方式一直都是比较偏向与空间相关的研究方向,入手点也基本是从周遭开始的。以前做过一个project,内容大致是探索人、环境与衣服三者间的关系,我尝试去突出“人”的个体,但目光反而会转向其他方面。

 

Y:这样对比起来是非常不一样的思考方向。

 

J:大概是吧。以2017ss“黄油”这个系列为例,故事是关于老上海的生活状态:一个来到上海初识者,向往着在这个城市过上完美的国际化生活,逛街喝下午茶,去有情调的餐厅;但是走出繁华转而钻回挤满老房子的居住区,看起来落魄的环境,但确实真实的生活写照。这两者的冲突给我灵感去用一些不太美好的元素来描绘一种梦境的完美。我喜欢虚拟化的手法,去创造一个抽象的画面来反述现实。

 

Y:这个手法很像在做模具,阴模阳模之间的关系。这算是 Bachelor Manner 的一个关键点个性吗?毕竟大部分年轻的设计师都在以很热闹手法在做自己的品牌形象。

 

J:是的,追求“酷”好像成为一个大家都渴望做的事情,它确实是受市场欢迎的。



Y:可能对于市场“酷”是一个很好的介入点,它也能够被非常广泛的人群接收到。但是回到设计本源来说,每个人自己应该更加去深入了解自己,成长背景对于每个人的性格塑造是非常重要的。

 

J:成长环境在决定人怎么观察生活,关注什么话题,从而决定人的思维方式。我觉得认识根源首先要认识自己。当然那个自己可能只是自身的某一个部分,或者是某一个创造出的自己。

  其实我有一个问题,设计师花多少时间来创作和作品本身真的有很必要关系的吗?我个人的工作状态是,塑造的过程很慢,工作效率高,但过程还是会漫长,需要充分的时间来把事情想清楚。但有时候也会想做一点快速的project。

 

Y:我觉得作品的定义要区分来看,作品可以是某一件衣服,也可以是整个系列的所有呈现。如果这个定义范围是整个系列的话,每一件衣服每一个look之间的关系都是设计师需要去推敲的,当中每一个章节的节奏感需要时间去梳理与调整。设计师在这当中花了更多的时间一定就会有更好的呈现效果,这更多的是对自身的要求,这些基本素养不能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在意就放低标准。

 

J:这也有一定程度上依赖于经验,有经验的设计师会更懂得如何把控。不过经验有时候也会形成套路呢。

 

Y:随着年纪增长设计师更容易进入一个对新的信息越来越不敏感的状态,所以年轻人的优势也在这上面体现出来,更敏感的抓住更新的信息,而成熟的设计师就很容易被自身的品牌形象所束缚。你在经营自己品牌的时候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J:这也是很尴尬的一个点,一方面需要去塑造品牌形象,让它成为品牌最强烈的代言体,另一方面又要保持品牌和设计多变的可能性。个人的话随着成长想要的东西也会越来越不一样,但是品牌定位跟着设计师年龄改动的话好像又不太好。

 

Y:所以你对于自己品牌的定义有一个很好的点,就在于它是一个很个人的长期持续的项目。

 

J:但也希望Bachelor Manner给人的感觉是清晰的。作为一个品牌我没有把它的形象约束,没有框架什么样的脸,什么样的身高,更多的是一种生活状态,也是我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每一次创作都往往跟我某一段时间的生活状态相关。

  像2016AW这个系列,就是我刚来上海时的落魄和孤单的状态。我不怕把非常私人化的情感带出来给大家,反而觉得在强烈表达了自己的情绪之后,有相同感受的人能与其产生共鸣。我的生活状态不会是个别现象,或许其他年轻人也在正在经历,比如刚走出学校迈入社会,大家都会有迷茫的过程,那不妨先把我的迷茫说出来,如果大家感受相同我们就有了一个交流的基底。

 

Y:我觉得对于设计师来讲交流是设计的一个重要目的。

 

J:是的。而 Bachelor Manner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交流的形式还不够丰富。单单面对买手市场,感觉没能有效地进行“对话”。眼下我们也在筹划进行不同形式的交流。



Y:如果把新兴的设计行业人群作为研究对象,现在每年回国的设计师非常多,大家渐渐的形成了来自一个模式的一个群体,这群人可能性格各异,但是多少有一个共同点,大家至少都是家境相对优越的小孩。在我个人的理解中有了这一个相对统一的经济基础背景,大家成长的背景其实多少是类似的。所以很多设计师现在在传达的所谓前沿的主题是大家去到新鲜的学习环境以后才开始深入了解的,这些东西跟他们更多时间所处的成长经历或者目前的生活方式很有可能并不挂钩,在我个人的评判标准来看这样的东西是不具备说服力的。我们可以把自己塑造得与那样的群体看起来相似,但避免不了本真上的破绽点。甚至我们能看出他们在设计表达中选择的符号语言也是在大众认知的边缘之内的。这也是一个关于是否对自己诚实的一个问题。

  换一个说法,说同样的一个以“少数化”为“酷”的标准,在中国这样的复杂的社会环境中也是有这样的群体文化存在的,只是表现的语言和形式完全不一样,但是没有人把它作为自己发声的语言与载体。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

 

J:我觉得问题在于,很多对生活深刻有见解的人,反而可能不屑于来人群中发声

 

Y:就像大家热烈讨论的“地下”文化,真正的地下文化你我是根本看不到的,因为他们真正的存在于表层社会人群看不到的地下。

 

J:是的,真正的“酷”是不用拿出来与过多人分享和欣赏的,只需要聊得顺的哥们儿们知道就行了,没必要跟谁都说(笑)。

 

Y:这个感觉很妙,你要说一个很“酷”的事这已经是一个很不”酷“事了。

 

J:是啊。如果转述一个故事,它是经过思考后带着个人气息来传达到给对方的,就会是有意义的事。但是说到底商业服装到底需不需要这些见解我觉得要看设计师的选择。

 

Y:我认为要分析自己的商业计划是面向多广的人群。想要得到的认可越广泛就需要把故事的少数性格性越做削减。毕竟大部分人群的生活是非常忙碌的,大家没有那么敏感能够去观察到生活中的每一个小细节带来的情绪起伏,所以需要让他们接受到信息需要更直白容易产生共鸣。

 

J:有一个现象特别逗,一些设计师在向别人描述自己品牌的目标消费群体的时候会定位在时尚圈内,但对于”圈内“的定义是一个非常尖锐的论点,你我何必划圈内圈外

  最近刚好前后经历了时装周和上海艺术博览会,对我们来说这是两个不同的”圈“。但是作为一个参与者的我却感觉更多地被艺术“圈”人的着装所吸引。装扮或许一点都不夸张,但是每个人都对自己非常诚实,衣服在他们身上呈现出非常舒服的状态,穿着这一行为变得非常得单纯。而所谓时尚的“圈内人”(至少当中那一部分追随者)往往为了别人的眼光看来选择着装,对于这些风格是否适合自己却有欠考虑。

 

Y:因为有样学样是很容易的事情,而经过自己思考呈现出来的结果就会很不一样。


J:我想是因为大家看东西的角度不大一样。比如艺术从业者会评判一件艺术作品好不好看,单纯的从线条美感色彩的搭配去评价,或许他们在挑选衣服的时候也会更加注重衣服在自己身上呈现的状态是否符合美感,布料材质机理、细节是否好看。相对的“时尚圈”内的审美就有些闹了,不是所有人都在关注衣服本身,而是这些服装背后承载的社交信息,哪些人物穿过,造成影响的评判标准太多,很嘈杂。但是真正关于美的定义每个人的体会都是不一样的

 

Y:个人看来所谓的“时尚圈”太把自己独立出来了,不愿意跟别的群体交流并且把其他的群体放在自己的下游,有一点自娱自乐的宏观态度。

 

J:我们的时尚圈还很新,有海外背景的行业群体让自己形成一个主义,甚至用是否出国过作为一个严格的区分标准。对我来说海外求学的经历可能更像是一个催化剂,可能能帮助人更快地达到某一个level,但是总的来说个人的审美和业务水平高低是跟他的地域文化背景是没有关系的。

 

Y:我觉得进到一个好的学院系统是一个能让人更好地认识自己表达自己的机会,每个人能表现出来的信息丰满程度不是靠在国外两年的时间范围内吸收到的,反而是在每个人接近二十年自我成长过程中积攒起来的,去到更好的学习环境是帮助理清逻辑和学习更好的表现方法。

  就像在中国的范围内,在上海的人能接收到在中国最丰富的信息交换,而生活在伦敦和纽约人能接收到这个世界最丰富的信息交换,但是这些信息的来源是每一个来自不同的地域单独个体,而不是只生长在些地方。

 

J:所以反而是进入到一个多元的文化环境后,我们选择性的被其中的一些吸引,这个现象可能正是因为它们能跟自己曾经的生活经历有契合,才会引发出共鸣


Y:每一个地方的文化都是很夯实的,这跟社会经济发展水平没有直接的联系,每个地方都很特别,没有文化本质上的高低之分。

  我们俩都出生在相近的地域环境中,又都在北京学习,现在又很巧的同事在上海工作。对于你选择的城市你有一些什么样的感受?

 

J:我庆幸毕业之后选择了上海这样一个我完全不熟悉的城市,至少这一生前二十五年的生活中只有四、五天发生在这个城市过,它对我来说几乎是完全陌生的。而恰好我的设计大部分来源于这样一种陌生感,陌生的环境和自我的一种冲突。

  有一个作家写过,人之所以会觉得自己有价值,是因为他向周围环境发出信息,而环境又将信息反射回个体,从而证明了个体的存在。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当中,迷茫便来自于反射对象的缺失。一方面是迷茫,另一方面它也是一个完全开放的环境,让我们可以跟周遭的任何事物进行反射,这些是非常新鲜且从未接受过的。所以来上海带给我很多以前从没有经历过的感受。

  我喜欢不做过多准备地进入一个新的环境:毕业后带着俩行李,我来上海开始创业;去伦敦读书地时候,一个人一个箱子没有联系朋友接应直接到了伦敦开始新的生活。不需要任何熟悉的东西做过渡,就是直接进入,通过陌生的一切,让自己去接触新事物。这些热闹的都市造就了自己的突兀感,这时候很急切地想要寻找自我定位,会去思考类似“我是谁我从哪里来”非常高更的问题。环境会迫使人去思考。我设想如果毕业回到熟悉的城市,可能状态都和现在不一样。那样会自然产生依赖感,去依赖曾经去过的地方做过的事,从而放弃很大一部分未知的可能性。

 

Y:成都也是一个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是非常熟悉的地方。

 

J:虽然自己出生在成都,但我不太喜欢四川人要面子的性格,包括自己有时候也会这样。成都在内陆地区有相对较强的消费水平,但是好像不太多人会思考自己消费的理由。感觉过去市场还没发展没有太多选择,近几年的突然发展让这里被商业市场眷顾,于是大家开始盲目的消费。不单是个人消费,也包括城市规划上的设计消费,觉得细节还是略显草率。


Y:成都和周围地区的区别很大,同区域的其他城市要么发展程度还不尽如人意,要么就是像重庆这样典型的工业城市,工业城市的人对于生活方式的关注相较没有那么强烈与前沿。

  其实问题在于很多人不了解自己消费的对象,而只是用它们来填补自己固有的社交模式。成都这个地方消费特质很强,跟周边的其他城市有很大的区别。不同的城市性格也会对人的性格会有一定程度的影响。

 

J:一个城市的消费也会有诚实和不诚实。

 

 Y:上海很好的一个点在于历史遗留还能够很好地融入当下的人文生活。

 

J:是觉得一些上海生活区的状态非常有趣,有时候很惊讶地看到一些叔叔阿姨吃完晚饭穿着整套睡衣出门逛街遛狗,非常生活化,又很微妙地尴尬,非常具有落差感。我觉得没有必要说老的事物就是不好,他们就是原本的样子。我觉得我不是一个具有批判性格的人。作品中的叙述也一直是一种相对平和的状态,不带有评判色彩。

 

Y:这也是一个问题,到底什么样的人有资格去批判周围的人和事情?


J:任何人有资格去评论其他人吧,但是问题在于评论的形式:评论不能对其对象造成伤害,它只是一种个体单向的表态行为。但会不会造成伤害有时候会受大众媒体或娱乐形式的影响,一定程度上无法避免变相性的造成的伤害,但出于自身我不喜欢使用抨击的语气。


Y:#new talk ontime#会是一个延续性的单元,我们会带着新的问题开始与下一位受访者的谈话。名单里第二位受访者是一位更年轻的设计师Lerry,他在本科毕业前就创立了个人品牌项目Boy Vending Machine。对于我们计划中的下一个采访者你有什么想要延续的问题?


J:想问问他,在学校的创作环境中做设计与面对市场做设计,面临这两种状态的落差是怎么找到平衡点的,是否会主观地忽略一部分问题?时尚这个游戏大家的参与程度不同,有点好奇他打算怎么去玩这个游戏?

 

 

  谈话结束的时间是晚上九点,起身离开后江竹继续料理当天未完成的工作。

  像她说的,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不惧怕陌生的新环境,甚至从这份孤独感里汲取大部分的创作养分。“我们作为个体,本来就应有发声的权力,但至于要不要发声是个人的选择。”设计可以是非常私人的表达,也用来寻求最诚实的交流。

<End>


#new day ontime# 001-007 by @江竹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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